当“小电驴”电量将尽，你选择充电还是换电？
电动自行车的普及带来巨大的充换电需求，安全问题日益凸显，也因此，各地陆续出台充换电设施建设运营管理办法。
近日，南京市交通运输局发布关于对《南京市电动自行车充（换）电设施建设运营管理办法（试行）》征求意见的公告。征求意见稿称，对存量集中充（换）电设施进行合标化改造，鼓励引导在居住区推广电动自行车“以换代充”新模式。
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近年来我国已有不少地方在探索电动自行车“以换代充”模式。不过，目前换电的主要使用人群依然是外卖员和快递员，换电并未走入寻常百姓心中。业内专家和相关企业人士均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运营成本高、各企业间未能统一标准等制约着换电的普及。在高成本和拉新难等压力下，已有企业退出换电市场。
3月15日，杭州一位快递骑手在换电柜为电动车更换电池。新华社发
政策：多地探索“以换代充”
南京市交通运输局发布的征求意见稿对集中充（换）电设施的建设、运营、政策支持和监督等作出了规定。
征求意见稿称，按照“换电柜为主、充电桩为辅”的原则，全面推进外卖、快递等行业实行共享电池换电模式，对存量集中充（换）电设施进行合标化改造，鼓励引导在居住区推广电动自行车“以换代充”新模式。
此外，征求意见稿还提出，综合运用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提升充（换）电服务的智能化水平，实现充（换）电智能平台互联互通，建立市集中充（换）电设施运行监管服务平台，形成全市智慧充（换）电“一张网”，保障充（换）电服务水平高质量发展。
南都湾财社记者发现，近几年，我国不少地方都在探索电动自行车“以换代充”的模式。
今年3月份，《浙江省电动自行车消防安全突出风险专项整治行动方案》印发，方案提出，探索推广“以换代充”换电模式，年内基本实现换电模式。
深圳去年7月1日正式实施了地方标准《电动自行车集中充电设施建设及运营管理规范》，探索推进蓄电池“以换代充、以换为主”新模式。
此外，上海一些街道也已经在尝试用“换电”替代“充电”。今年5月份，上海奉浦街道推出了2.0版本的“人人共享换电”创新模式，联合上海电信、哈啰出行推出一体化便民换电套餐，以换电替代充电。
一位外卖员在给电瓶车更换电池。新华社发
优势：可智能监控电池状态
所谓换电就是把没电的电池放进换电柜，然后借出一个有电的，通俗来讲，换电就好比电动自行车的“共享充电宝”。
为何多地都开始探索“以换代充”？与充电相比，换电有何特点？
深圳市电动自行车行业协会会长范炎聪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换电电池和机柜加密通信完全品牌，其电池归还到机柜，就像进了婴儿保温箱。”
他解释称，换电电池有物联网全生命周期监测，对电池的每一节电芯的健康都能监测到位，这种集中管理保证了电池的安全性。
另外，从土地使用面积上看，同等面积，换电的翻台率是充电的50倍。
此外，他还表示，全民换电的话，老百姓购买电动自行车可只买车架，不配电池，大大降低购车成本。若加上政策支持，降低换电运营成本，则可使换电价格下降，综合下来，换电将比充电更加优惠。
参与起草深圳《电动自行车集中充电设施建设及运营管理规范》的深圳嘟嘟物联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嘟嘟换电”）已在深圳建有约2000个换电点位，其相关负责人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一方面，换电柜占用土地面积小，节省空间；另一方面，充电需耗时数个小时，换电则较快捷，几分钟甚至几十秒，即可满电出发，大大缓解电动自行车车主的电量焦虑。此外，从安全方面来看，换电柜可对电池进行智能监控，排查电池使用次数和是否存在危险，有问题的电池能被及时回收，减少危险事件的发生。
痛点：运营成本高推升服务价格
虽然换电有诸多优点，但目前其主要使用群体依然局限在外卖小哥和快递员，未在普通市民中流行。
“目前深圳市主要还是以充电桩为主，换电柜大概占比5%，主要服务于外卖、快递等行业。”范炎聪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
相比换电，选择给电动自行车充电的市民仍占多数。新华社发
南都湾财社记者就换电询问了多位电动自行车车主，对方均表示“不了解”“没听过”。
广州市民林先生表示，自己购买电动自行车两年多来，一直使用充电柜，小区和附近的街道上安装的都是充电柜和充电桩，未留意到有换电柜。
王女士也表示，小区和单位里目前安装的都是充电桩，自己的车平时花4小时即可充满电，只需花费1元钱。但她也抱怨道，小区充电位总是很紧张，经常要到隔壁小区去充电。
对于换电，她表示没听说过。“如果是充电位特别紧张的地方，换电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她也对换电电池质量、电池与车是否匹配等表达了担忧。
范炎聪表示，换电之所以未在普通市民中流行，主要是因为获客成本、电费成本、进场费、租金等运营成本偏高。
嘟嘟换电相关负责人也举例称，换电柜接的是商用电，民用电每度只需要五六毛钱，而商用电每度接近一块二，加上充电损耗每度达到一块五，电费成本很高。另外，场地租金方面，一个柜子通常每年租金在1000元左右，也有部分场所年租金高达3000元，这些都推高了换电的运营成本，导致换电的价格远高于充电价格。
南都湾财社记者查询多家换电运营商收费标准，发现包月套餐基本都要两三百元。
其中，小哈换电48Vplus电池30天不限次数套餐优惠后价格为289元，智租换电48V电池不限次数月卡价格为319元，这锂换电48V电池30天不限次数套餐优惠后价格为259元，嘟嘟换电无限电量月租套餐为299元/月。
小哈换电套餐。
“我平时充一次电大概花费3元，三天一充，30天才30块。换电价格是充电的10倍了。”林先生在了解到换电的价格后表示，换电更适合骑手等刚需人群，对于接送孩子或短距离上班的市民来说，性价比不高。
除了成本和费用，嘟嘟换电相关负责人认为，很多市民习惯性地认为换电主要针对外卖小哥，对换电的认知还不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换电的推广和普及。
“换电这种模式，用户基数还比较小，没有形成影响力，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该负责人表示。
规范：七地联手制定团标以统一标准
除了运营成本高，相关标准未统一也困扰着换电行业的发展。
范炎聪表示，目前，换电还未能解决统一尺寸、统一接口、统一通信协议的问题。“电池尺寸、接口，以及车辆的接口，还有通信协议，都是各品牌有各品牌的，不能互联互通。”
“换电柜里的电池适合我的车吗？从这个柜子里借的电池，如果在另一个地方找不到同品牌的柜子，其他品牌的柜子能否兼容？”林先生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对于换电电池与家用电动自行车是否适配的问题，一位换电运营商从业人员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电动自行车只要有座桶都可以改装成适配的换电车，但也有部分品牌的部分车型需要解码器方能改装。所谓改装即拆下原有的电池，并改装匹配换电电池的电源线，一些换电运营商甚至会提供免费上门改装服务。
除了标准未统一，换电市场也有一些不合规现象亟待规范。范炎聪举例称，目前换电柜里的电池有不少是60V30Ah、60V50Ah、72V50Ah等规格的。“这些电池基本上为大容量电池，装上现有电动自行车，都是超标规格的电池。”
南都湾财社记者查询发现，确有一些换电运营商提供的电池为60V50Ah。以即刻换电为例，其小程序显示广州各换电点位电池分为48V50、60V30Ah、60V50Ah三种，但48V50、60V30Ah电池均显示数量为0，60V50Ah电池则数量不一。其客服表示，普通家用电动自行车可能装不下60V50Ah规格的电池，公司产品主要针对的是外卖骑手。
即刻换电一换电柜详情。
我国于2019年4月15日施行的《电动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规定，电动自行车蓄电池标称电压应小于或等于48V。近年来，各地政府部门一直在重点打击电动自行车违规加装、改装，但擅自加装电池以增加续航的违规行为仍无法杜绝。
相关部门及行业协会也在开展标准制定工作，以规范各种乱象。
日前，北京、广东等七地行业协会在工信部锂离子电池及类似产品标准工作组牵头下，联手开展电动自行车公共充换电设施统一团体标准的制定工作。
范炎聪介绍称，深圳市电动自行车行业协会将于6月底发布《电动自行车公共充电设施 第1部分：公共充电桩》《电动自行车公共充电设施 第2部分：公共充电柜》《电动自行车共享换电设施 第1部分：共享换电柜》《电动自行车共享换电设施 第2部分：共享换电电池》《电动自行车共享换电设施 第3部分：共享换电协议》五项团体标准。
“这次即将发布的标准，就是把电池尺寸、接口还有通信协议都统一了。”他表示，标准还会对换电电池超标等进行约束，使其合规化。
市场：有企业“试水”后“撤退”
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中国电动两轮车换电服务市场研究报告（2023）》，2022年中国电动两轮车换电服务市场规模为45.3亿元，预计2023年到2026年，中国电动两轮车换电服务市场规模将从70.8亿元上升到201.1亿元，年复合增长率为41.62%。
在两轮车换电市场需求吸引下，各方企业陆续进场。这其中既有国企，如铁塔换电背后的中国铁塔；也有共享单车企业，如小哈换电背后的哈啰；还有电动自行车整车企业，如换换智能换电背后的雅迪。
根据财报，去年中国特塔换电业务实现收入20.67亿元，比上年增加14.8%。截至2023年12月31日，其换电用户达114.5万户，比上年增加24.3万户。
有换电运营商正冲刺“换电服务第一股”。这锂换电背后公司——宇谷科技去年向深交所创业板递交招股书。财报显示，2020-2022年，其营收从0.94亿元升至5.59亿元，净利润从0.15亿元上升至0.81亿元。2023年上半年，其营收和净利分别为4.07亿元、0.59亿万元。
虽然业绩在持续增长，但公司毛利率却不断下降。2020-2022年，宇谷科技毛利率分别为44.58%、33.82%和28.54%。
还有企业“试水”后选择“撤退”。
去年6月滴滴青桔在广州正式启动电动自行车换电业务，去年7月份，滴滴青桔还与京东科技达成战略合作，双方表示将在新能源出行终端充换电等业务领域展开合作。
然而，不到一年，青桔换电就退出了市场。南都湾财社记者打开青桔换电小程序，发现页面发布了“关城公告”。公告称：“因受运营调整影响，您所在的城市已正式停止运营青桔换电。”公告日期为今年4月25日。5月8日，南都湾财社多次致电青桔换电客服电话，其人工坐席都无人接听。
青桔换电关城公告。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也有不少网友投诉当地一些换电平台撤柜导致退款难。
嘟嘟换电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民用换电仍处于起步阶段，入局的企业并不是很多，也还没有一家民用换电企业能够快速复制、拥有很高的知名度。
至于一些企业退出市场，他认为，主要原因是重资金投入和用户拉新难，导致企业难以在短时间内将成本收回来。
“未来还会有很多企业进来，但都逃不开重成本投入和用户拉新这两个决定生死的难题。”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刘兰兰